【女巫的邀请函/23:00】回魂夜（1）-M记在逃麦旋风

首页| 私信| 归档|

【女巫的邀请函/23:00】回魂夜（1）

*丹恒×刃，丹枫×应星。话虽这么说，但我觉得吃丹恒×应星大概也没关系（。）

*原设但万圣节，是在当天进行了灵魂互换的刃和应星的故事。

*叙述视角以应星、丹恒、刃为主，但穿插，注意区分，不过不是第一人称其实也很好辨认啦。

*连载中，篇幅不长，但穿插，请勿催更或放置屁股。

*他原本是个一发完，后来我觉得可能上下。最后成为了小连载，是有原因的……总之爆字数之路越走越远，干脆放弃一口气写完了（也来不及），就先凑合看看（。

上一棒 @氿氿明

下一棒@我自己。

1、

应星有些局促地靠着树根坐下，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保持有些僵硬的姿势，捂着胸口撕裂的伤口，然后清楚地感受着原先不停滚涌出来的鲜血在缓缓地停下，似乎是不再流了，只是衣服和手套都还是湿哒哒黏糊糊的，有些恶心，血腥味冲得他有些难受。好在那种失血过多引起的耳晕目眩的症状也在逐渐减轻，甚至呼吸都变得轻松起来，否则应星觉得自己肯定要吐出来。

“……你、你觉得好点了吗？”而面前的人，顶着张与记忆中丹枫堪称一模一样，只是稍微年轻稚嫩些脸的青年与他说话，眉梢微拧，语气迟疑，伸出来的手尴尬地在半空停住，又收回去。他还抱着自己的武器，一柄长枪，是应星熟悉的那柄出自自己手的作品击云，只是看起来它饱受磋磨，算不上状态很好。

主人大概有擦拭和简单地保养，但经久未调整过和检修过的武器，多少会有点儿小问题。譬如按照应星的眼力，能一眼看出重渊珠与枪身已经有了细微的偏移，不算太严重，只若是面前这个丹枫转世想要与丹枫一样快插拔重渊珠的话，要稍微生涩一点。

但大概对方暂时用不上，因为应星刚刚睁眼闭眼，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的时候，面前的青年就正握着击云，毫不留情地用尖锐锋利的枪尖，捅进了他的胸膛，刺穿皮肉，险些偏移一点儿就连着胸骨和心脏一块儿来个串烧对穿。

他还没来得及分辨到底是哪儿，从这乌漆嘛黑的天里揣测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下意识痛呼一声。结果喊到一半，发现这身体的大脑似乎将痛觉屏蔽了，于是声音卡在嘴里，有点无端的尴尬。

当时的青年还在要往里面捅，他的表情有些僵硬的冷漠，嘴唇抿得很紧，血溅在他的脸上，将那头有些乱翘的短毛浸湿，粘在额角，露出下面蓝灰色的眼睛。因为和记忆中的丹枫差别太大，应星一开始其实是没认出来面前这个人是丹枫转世的，他茫然地就从自己那工作室里转移到杀人现场，还是穿越成了被杀的那个，在一切反应过来之前，肯定是本能地想要挣扎的。

他边大喊着：“等下！”说出口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吐血，血糊出来，嗓子被淹没得声音有些暗哑，含糊不清，急得应星用手去抓那柄枪、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击云。他懵了一下，看和自己身体近在咫尺的重渊珠，下意识地看着，血咳出来地呢喃：“……重渊珠、击云？你是谁、你是丹枫？”

应星这才看出来杀人凶手的真面目，和他的好兄弟兼职恋人的那位持明龙尊的相似之处，虽说乍一眼看过去是不同的两个人，但实际上五官和细微处都一模一样。

他吐着血，觉得自己将死，又难以置信，为什么疑似是丹枫的人要杀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就算他哪一天和丹枫分手了（应该不会），对方也不至于变个样子伪装来暗杀他吧？

结果在他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幅度太大，枪尖在身体里动了一圈，差点捅到心脏的时刻，脑后的头发晃荡了过来，黑到发蓝的长发，末尾被红色浸染，飘扬着，却极其地陌生。

而在他说出那句话后，面前要捅死他的青年也顿住，不再继续和他进行力的对抗赛，而是茫然地皱起眉，脸上闪过疑惑不解的神色，也没放手，只是停在那里，奇怪地看着他道：“我不是丹枫…但你。”他对着应星的脸，那种疑惑不解更加浓厚起来，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刃、你，魔阴身新症状？”

魔阴身？什么魔阴身。应星呆愣，接着才本能地顺着名词开始复苏关键性记忆，比如他师父也好身边的朋友也好，都和他提起过的，在仙舟人这样与丰饶相关引起的长生种身上特有的病灶，在年岁渐长后，承担不住记忆中那些悠长的爱恨悲欢，繁复的感情，最终化作压垮精神与身体的不治之症。

就像是短生种有癌症的风险，魔阴身就是丰饶长生种的癌症。治不好，无法根治，所有人都有可能发作，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当时的师父摸着他的头叹息：“不过，这些都与你无关……只需记得，凡身犯魔阴，皆会与前身大不相同。常是歇斯底里、或躁郁难抑，情绪反复、记忆短缺。身体上病变还能与亲朋好友告别，可倘若涉及到精神……那便只有强制压入十王司，这一结果了。”

应星也只是回答：“应星晓得了。”

而后他前往了罗浮学艺，时至今日已过去十来年。期间他曾目睹过几次魔阴身，肢体的病变会生长出扭曲如枝叶的体外寄生、或是并生的东西，有些会改变面貌，有些会破开皮肉，症状是多变的。只应星是远远地望，也不大清楚，究竟如何。

如今这词，却被面前长相神似丹枫的青年用在了应星自己身上，让他更为茫然、不知身处何方又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他愣愣地看自己胸口上那柄染血的击云，再看滑落下来的墨发，最后是自己的手，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触感不太对。

其实为了保护自己的双手敏感度，应星平日里都会注意佩戴手套，也会进行保养和按摩。匠人的手不得粗糙，他们需要去捏住最细小的零件，最复杂的纹路，万不得掌心布满茧痕，既影响接触的敏锐又容易磨损材料。他的手与他的脑子，是应星最引以为傲的存在，以此为器，他做出无数惊艳四座的作品。

可如今，他看到自己的左手裹缠着沾满血的绷带，往下的袖口连着绷带一块儿被切开了数道扣子，露出下边正在蠕动着复合的伤口，以及大大小小遍布的疤痕。贴在他的皮肤上，像是树的纹路。

右手裹在皮革的手套中，微微地发颤，不受控制的，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引起的还是、其他的原因。手只是单纯地举在空中，都无法保持原先那种满杯水都不会晃出来的平稳了，它在抖，在注视和不稳定的心绪中抖得更厉害了。而后应星用力地握拳，才克制住这样的生理性颤抖。

面前的青年似乎更加的局促和不解：“……你还好吗？”他问出这句话，有些烦躁地皱眉。

应星想要说话，可张嘴就继续涌出血，他感受不到疼痛，却知道再这样下去会死。他会死，他没体验过死、世界上哪有人能体验死亡？应星不想死，面前的一切都弄不明白，他更不想死。

“不好、你能不能，咳，想个办法止血？”毫无办法，应星只能求助面前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没继续杀他的，长着丹枫脸的青年。真操蛋，他模糊地想，他要被丹枫杀了、不对，这不是丹枫，或许是丹枫转世？他们持明族好像都这样，死了，回到蛋里，重新长回来，还是顶着副原来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性格，一模一样的习惯，做新的人。

或许面前的就是丹枫。他要被这样的人杀了……真奇怪啊，他才答应和丹枫的交往不到半年，持明族那些找事的人交过来的单子他还没做完，就要被丹枫的转世杀了。

失血过多导致的混沌还是找上门来，应星的大脑和思绪都没法成功地连在一起。但面前的青年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捅在身体里的击云被拔了出去。

应星心底骂了句脏话，觉得丹枫转世真不是个东西。大出血是能够把堵住伤口的东西拔出去的吗？你们会治疗术的长生种真是没常识。

可丹枫云吟术能治疗人，应星喘口气，也没太在意。毕竟胳膊掉下来的云骑军都能被对方简单接上，胸口破个大洞好像也没什么，反正没伤到心脏。

结果他在那儿喘了两下，就发现面前的青年没用水，就站在他面前，将击云换了只手握着，然后说：“…你要不先坐着？”

坐个什么，他要死了！应星脸色特别差，想骂人。可骂不出来，只能被对方扶着、近乎于半强迫地按着坐下去，靠在树根处，感受着血一刻不停的流，自己像个破了口的水球。而丹枫转世就这么看着他，表情晦暗不清。

应星想，难道他惹到丹枫转世，还是死仇，所以人家现在要看着他慢慢死不成？

也许是真的，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对方要杀人。丹枫不是个情绪变化不高兴了就要杀人的家伙，按照持明转世的通常定论，他的转世也不会是。

他有些疲惫，本来最近就因为和丹枫彻底好上了而被持明族幼稚的下单针对，而熬夜赶工弄得有些没休息好，现在还要面临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应星实在是没有精力处理面前的局面，大概原因还有失血将死。

将死。他无力地闭上眼，试图把面前这个糟心的脸隔在外面。他应星虽然知道自己比朋友们死得都要早的，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死法。何况垂下来是黑色头发，和他那天然的白发可相差太大，再加上转世口口声声称呼他为刃，刃是谁？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应星也不知道，尽管他的本能下意识地告诉自己是，却也依旧难以避免情感自主地进行这样的怀疑。

总不想面对的。这短短几个因素叠加在一起，就会出现个难以理解和想象的解释。他死了、或者活着，得了丰饶脉长生种特有的病症魔阴身，头发也莫名其妙染黑，换了个色号。然后丹枫也死了，持明转世，且不说其中花了多少时间，就说他死了也算了，丹枫是怎么回事？两个人都死了，他们还有仇，血海深仇，让丹枫转世要在这儿看着他死。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丹枫劈腿了、他劈腿了？不可能，短生种生命太过短暂，他没心思用来谈恋爱，对于很多人来说正常的一生或许是为了传宗接代，延续血脉，但他不是。他只是想要去做，做一些让所有人都记住的作品。甚至不是人，因为人是脆弱而短暂的，不管长生种还是短生种，都不如事物长久。

应星的脑子乱糟糟的，没注意到原先僵着蹲下的丹枫转世表情有些怪异地伸出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手指用力地扒开他捂得死死的尝试止血的手，在应星难以置信你真的是要杀了我吗的目光里，开口说：“你的伤已经在愈合了。”随后，他顿了顿，不知道什么心情地询问，“…刃，你还好吗？你失忆了、还是什么…星核猎手的人不知道你会这样？”

他叽叽喳喳的声音太吵闹，应星只听进去了前半句，后面模模糊糊，被震惊的心情冲散了。因为应星顺着话低头去看，脑子里还在想难道丹枫转世还是给他用了治疗手段不成，然后就看到了那破了洞看得到里面被捅破的肋骨和肺的伤口在缓缓蠕动着，生长出细小如手的肌理，交织着编起来，组成网，变成肉。他的肺藏在深处，碎片自主地拼接回去，连带着断裂的骨头一起，长回去，或者长出来。

这是肉眼可见的动静，应星想说自己看错了都不行。他睁着眼，缓缓地愣住了。

这样的画面显然不算是正常的，他也是有长生种朋友的。但无论是年轻的景元还是年长的镜流，他们的体质都不至于到这种恶心的地步。景元在战场上也破过口，他半死不活地抓着丹枫的袖子求他帮帮忙，那人就哼着鼻子，和出发前才吵过架的景元说你自己也能好，多躺两天的事情。

那会儿捂着胳膊上创出来的伤口的应星有些汗颜地看着担架上的景元，对方的胸口扎进去个铁片，没插到关键器官，卡在了肋骨上。这对短生种来说算得上是个折磨人的大伤了，但对他们来说还是能够拿来开玩笑的程度，长生种、恐怖的长生种。胳膊挫伤没去找丹枫，自己养了半个月的应星心有戚戚。

但这样的长生种，他们也绝对做不到像是如今面前的画面这样发展的。景元破了个口，没讨到丹枫的快速治疗，只好实打实地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和胳膊挫伤的应星一块儿好了。好的那天他坐在景元的对面，扒拉着他衣服研究了半天，得出个长生种都不是人的结论。

被景元委屈控诉，说应星哥骂他不是人。然后他顶着景元控诉的目光，伸手将他的头发揉乱了，说对，景元你是个猫。

当初的他还在骂景元不是人，结果现在就轮到他做这个真的不是人的存在了。

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话堵在嘴里，吐不出来。应星的心情复杂到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形容，因为他实在是不明白怎么自己就变成这幅样子了，恍惚间，时间就好像擅自跳跃了一大截，只留下他在这里茫然无助。

在丹枫转世的帮助下，应星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坐姿。他现在不觉得丹枫转世和他是仇恨到要看着他死的仇敌关系了，因为他根本死不掉。他自己、应星非常肯定这就是自己的身体，无论是有些眼熟的衣服，优秀的身体素质，还是这具身体过于契合的舒适度。

仙舟的金人驾驶系统是有多种版本的尝试的，其中就有意识为主的操控方式。那种时候就需要将自己的意识提取出来，放置到金人的躯壳里，那个不太好受，应星还记得那种仿佛套在一个不合身的壳子里行动的感觉。当时改了无数次设定，都很难去避免那种意识和机甲割裂的问题，因为人本就不是机器，当然不可能习惯金人的活动方式。

放在这里也试用，这种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的身体，当然得是他自己的才行。尤其是熟悉的一切，从身高（通过和丹枫转世对比估算出来）到体格，都是记忆中的样子。除了自己损坏的手，以及生命力过于旺盛的伤口现象。

应星坐着，捂住自己的伤口，下意识的行为是很难避免的。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个，只是问这个丹枫转世：“你是丹枫转世，对吗。”

青年皱了下眉，似乎有些抗拒，但还是回答：“对。”